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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了项飞做保,当周就有六家知名企业来到银行申请贷款。

    这六家企业的规模都相当大,申请的贷款金额却不太高。显然不是出于刚需前来贷款,只是卖项飞个面子来装装样子。

    好在,银行现在最需要的并非巨额贷款金额,而是这六家企业打下的模范效果。在银行大张旗鼓地庆祝宣传了这六项贷款合作后,来银行申请贷款的企业逐渐增加。终于在一个月后,日申请量恢复了正常水平。

    银行上下都沉浸在欢欣鼓舞的氛围里,总行长蔡锐华却有些忧虑。

    虽然外孙说,那个项副司长和季青亲得像异姓兄弟,吃饭喝酒时总要坐在一起。蔡锐华却不相信这事会这么简单地结束。

    他为官多年,各种各样的官僚都见过。像项飞这样爱称兄道弟的,就是相当典型的一种江湖型官员。

    这种人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,无论同级下级还是基层职员,只要是男人,都可以是他口中的兄弟。

    可如果将“兄弟”看作是“同志”的亲切化叫法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

    同志是什么?只要是为同一个理想而奋斗的,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同志。

    可想做兄弟,你首先要得到大哥的认可。而这个过程,几乎就是简化版的黑社会入会仪式。

    有条件的给大哥上交钱权和女人,有能力的替大哥办私事。

    事办成了就是兄弟。办了但没办成,可以改办点别的再做兄弟。要是一点不办,那必然做不了兄弟,分不了大哥的这杯羹。

    可大哥吩咐的事,往往不是合法合规的,替大哥办事等同于犯事。而犯一次事,就会被所有兄弟抓住把柄。

    长此以往,这群“兄弟”就会越来越紧密地与彼此捆绑在一起,形成“一人被抓,全体暴毙”的利益共同体。最终,这些困兽会越来越疯狂,无所不用其极地掩盖自己与兄弟的违法行为,终日只琢磨躲避法律制裁这一件事……到那时,人就彻底废了。

    其实任何形式的权力勾结,最终都会形成这样的局面。像一条越走越黑的夜路,也像一个无尽深渊,只有误入其中的人知道其中苦楚。

    蔡锐华有种预感,那个项副司长也一定在觊觎银行这块肥肉。

    他不清楚季青是否留有应付这种情况的后手,但他已经暗中做好准备——如果季青迷失在这条夜路之中,他会立刻切割季青与总行的关系,把对方送到美国去。

    虽然有卸磨杀驴之嫌,但为了维护银行利益,同时也是为季青本人着想,他不得不这么做。

    择祸从轻,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,蔡锐华希望季青能理解他的做法……

    自从上次在卓璟汇和季青翻脸,楚若云便将那张信纸藏进了抽屉深处。

    太尴尬了。

    不知从何时起,季青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,他却浑然不知地和对方调情。

    他不敢回忆那日自己在桌下撩拨季青的事,总觉得自己好像主动揉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性器。

    他想强迫自己忘记这事。却发现每次给大脑下达“遗忘这段记忆”的指令时,大脑都要先播放一遍当时的画面,再问他“是这段吗”……结果自然是越忘记得越清楚了,随随便便就能想起那东西揉起来的手感和温度,让楚若云头疼不已。

    后来,他听说银行的情况开始转危为安。有六家知名企业主动向其申请贷款,因而带动了更多企业的信心。而这,自然是季青的新靠山项飞的功劳。

    楚若云说不好内心的滋味。

    当初他放生小天鹅时,并没指望对方取得什么成绩带回来。

    以季青的犟驴脾气,这辈子能当个处长照顾好自己就行了。那样,他也算对得起季文进的遗嘱。

    救了一只小天鹅,只要对方好好生活,他的选择就不亏。

    可楚若云再次见到季青时,却发现对方竟然升厅了——季青不但好好生活了,还生活得相当成功滋润。

    他本该高兴的,因为他的选择比预想中的更有价值。

    但他做不到,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尚。在那场慈善晚会上,当季青和项飞坐到一起时,楚若云觉得自己亏惨了。

    他那曾经只出于善心考虑的选择,忽然在政治层面上惨败。

    或许他该在季青第一次出言不逊时,就说上一句“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,我真为你骄傲”么?是了,那样至少挽回了风度。哪像现在,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说,上赶着亲人家一口,还被泼了满脸西瓜汁。

    哦对了,那西瓜汁还是季青特意点的。

    季青在千万种向项飞投诚的方法里,精心挑选了泼西瓜汁这个法子。恐怕从西瓜汁上桌开始,对方就在心里谋划着怎么把果汁泼到他脸上了……哈哈,所以这还是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