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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慈善晚会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。季青只在房间睡了四个小时,一大早就叫上司机离开京郊。

    他返回暂居的总行招待所,沐浴更衣后,便动身前往阔别九年的银行总部。

    作为国家最富有的机构之一,总行已将总部大楼重建为气势磅礴的玻璃大厦。论宏伟程度,和纽约的钢铁森林比也毫不逊色。

    季青走下车,静静地仰望这陌生的摩天大厦。

    头顶没有一朵乌云,天空却阴霾而灰白,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遮蔽了阳光。

    “……终于让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季青轻声自语,说完便笑着走向大厦正门。

    这片辽阔无垠的晦暗天空,恍若鸦科动物的天然游乐场。

    季青搭乘电梯,直达大厦上层的总行长办公室。
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见部级高官,尽管他表面上仍显得轻松自如,实际上内心早就严阵以待。

    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,门口的秘书立即起身,面带微笑地迎接季青道:“季总早,蔡行长正在办公室,请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在秘书的引领下,季青来到办公室门前。高大的双开木门被推开,映入眼帘的是这栋钢铁大厦的掌舵人——总行长蔡锐华。

    蔡锐华六十岁出头,两鬓泛白,眼镜后的双眼睿智又透彻。此时,他正坐在办公桌后书写着什么,桌边还立着个黑西服的年轻人。见季青进门,那青年立刻投来目光,审视了季青两秒后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。

    蔡锐华此刻也合上了手中的钢笔,抬头对季青道:“来了,坐吧。”

    季青向蔡行长浅鞠一躬,随后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落座。

    蔡锐华感叹道:“昨天刚下飞机,今天就急着叫你来,时差还没倒过来吧。”

    季青微笑道:“您放心,在飞机上就补过觉了,现在精神饱满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就好。”蔡锐华连连点头,说完指了指桌上的座机电话好笑道,“季青,你才离开纽约没几天,美国人的越洋电话就打过来了。你猜他们怎么说?他们强烈要求把你调回去,说和新行长沟通有障碍,还说你回国影响了中美关系。这顶大帽子,可是从大洋彼岸扣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季青无奈道:“他们说话就是爱夸张。其实我刚上任的时候,他们也不搭理我呢。”

    蔡锐华却愉悦地笑道:“不夸张。季青,你这些年在海外创造的成绩确实令人瞩目。没有一个海外分行的行长能像你一样,在做好分内工作的同时,还能在世界经济论坛上彰显中国的声音。”

    季青听后谦虚道:“这些成绩离不开老行长们的辛勤付出,是他们为我铺设了沟通的桥梁,我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前进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听说,美国人对你的评价极高。说从来没有一个中国行长像你这样,不仅具备独到的金融眼光,还拥有包容世界的文学艺术素养。季青,他们喜欢听你的见解,这就是你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蔡锐华说到这,忽然话锋一转道:“季青,以你在外汇业务和黄金交易方面的专长,还有在国际金融界的影响力,让你回国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。其实美国方面在电话里说得很诚恳,也提出了一些新的合作建议。所以组织上也在考虑,是否该让你长期驻留美国。一来呢,海外分行的待遇非常优厚,你又熟悉那里的环境。二来,你可以在海外为国家树立更加开放、自信的形象,这是个人与集体的双赢……当然,你的个人意愿是第一位的。我这么急着叫你来,就是为了说这件事。如果你愿意以后驻扎在美国,那连时差都不用倒了,再飞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季青听完,毫不犹豫道:“行长,我想留在国内。海外的生活固然潇洒惬意,但我更眷恋在祖国生活的日子。我还年轻,我想继续为祖国奋斗。”

    蔡行长的眼神温和了些,再次劝道:“只要你心向祖国,在哪里都是为国奋斗。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?”

    季青坚定地回答:“行长,我要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蔡锐华点了点头,端起茶杯轻抿一口,随即开始了他们的第二个话题。

    蔡行长回忆道:“季青,我记得当年你来银行之前,安委员的秘书特意打过招呼。你可能不知道,那时候我还是副行长,委员秘书的电话就是我接的。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,安委员的人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人才。事实证明,我的判断没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