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春雨淅沥，雨滴打在刚发新芽的法国梧桐上，发出悠扬而微闷的回响。

    楚若云放下无人接听的电话，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的绵润小雨。半晌，他拨通司机的电话，表示自己有事要出门一趟。

    楚若云一家住在京郊。

    在这片鲜有普通人涉足的青山绿水之间，几十座古朴典雅的小洋楼坐落于此。小洋楼附近，有设施完善的运动场、医疗机构和大岗哨站。一切设施均只为那几十座洋楼的主人服务。

    这里是京城高官们的居所，每座洋楼都有一位身份显赫的主人。

    楚若云的家是一栋典型的法式小洋楼。建造于一九一零年前后，历经百年风雨，如今仍风韵犹存。不过这样的历史建筑在这里有几十座，楚若云看多了也不觉得稀奇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一辆黑色奔驰停到楚若云家院门口，在雨幕中安静地等待。楚若云撑起一把伞，走入这场春雨之中。

    自季青从千江集团离职后，楚若云已在一个月内致电季青家十几次，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。

    央企领导得知安委员并非要空降一个干部在他的企业内，只是给朋友家的孩子找个合适的好单位，非常爽快地同意了接收季青，直言已经和下属打过招呼，人什么时候来都可以。因此，楚若云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和季青再商量一下这事。

    怀着满心的忧虑，楚若云买了几样礼品，决定亲自登门探望季青母子。

    季青家位于市委家属楼。虽然环境没有楚若云家那么好，但交通便利，设施齐全，还有一片碧波荡漾的人工湖，别有一番雅致。

    楚若云来到季青家门口按响了门铃，但回应他的只有寂静。

    他询问了邻居，才得知那母子二人一个月前便出门旅游去了。据说他们还特地带上了季文进的衣服，打算完成一家三口环游祖国的心愿。

    楚若云闻言松了口气，但同时又感到一丝失落。季青离开前并未告诉自己这件事。

    得知季青出门后，楚若云打电话的频率从两天一通变成了每周日一通。如此又打了四通电话后，楚若云的电话终于被接通了。

    「你好，哪位。」

    “……是我，楚若云。”

    季青的声音忽然从听筒中传出，楚若云反而有些愣怔。

    「哦哦，好久不见了，最近还好吗？」

    “还好。听说你和阿姨去旅游了，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
    「昨天刚回来，这两个月累坏了。我睡到十点才醒，到现在连早饭都还没吃。」

    楚若云提议道：“要不要出门一起吃个饭？带上阿姨一起。”

    季青犹豫了一下，随后道：「好啊，在哪见面？」

    楚若云看了眼表，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。他说道：“中午十二点，我去接你们，这个时间方便吗？”

    「好，麻烦你了。」

    “朋友之间还这么客气吗？”楚若云笑着打趣道。

    挂了电话后，楚若云回房间洗了个澡，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。随后便给老周打电话。

    中午十一点五十分，楚若云再次拎着礼品上门。

    母子俩早已穿戴整齐，在家中等候多时。季青看上去比两个月前晒黑了一些，但气色却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他接下楚若云带来的礼物仔细收好，请楚若云在自己家喝了杯茶。三人坐下聊了一会，便乘上楚若云的车子前往饭店。

    楚若云为这次小聚选了一家郊外的农家乐。

    这里风光秀丽，充满田园风趣，与市内富丽堂皇的大饭店截然不同，没那么多规矩和礼仪。刚刚还在车上局促不安的季青母子俩，都在见到这朴素自然的环境后放松了一些。

    店家为他们烧热了包房的火炕。不一会儿，两个服务员就端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铁锅放到桌子中间的凹槽里。三人围坐在炕上，感受着身下传来的热度，开始聊起季青母子的旅游见闻。

    楚若云擅长引导话题，很快就让季青的母亲放下了心防，开始讲述路上的各种经历和感受。季青时不时补充几句，三人间的气氛越来越热闹。

    见时机成熟，楚若云抽空再次提起央企的事。

    “季青，你想去银行工作吗？”楚若云道，“只要你想，马上就可以入职。银行现在急需你这样同时精通外语和财务的人才，不会埋没你的才华。”

    季青的母亲闻言，轻声对儿子说：“听起来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季青却避开了这个话题，只低声对母亲说：“妈，我以后想多陪陪你。”

    楚若云见状，转而问起季青未来的打算：“那你以后想做哪方面的生意？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。”

    季青道：“我还没想好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你先来银行试试，如果觉得不合适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