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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若云醒来时,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。窗外,天已大亮。

    他感到膀胱憋得厉害。起身找到厕所解决完生理需求后,他洗了把脸,开始探究这个陌生环境。

    房间里有书架,上面摆放着整齐的书籍。家具的布局也显得井井有条,显然不是一间宾馆客房。

    楚若云在室内缓缓踱步,当目光落在书架上那一排排书籍的书名上时,心中逐渐有了猜测。他伸手轻轻抚过那一排排书脊,仿佛能感受到这房间的主人曾站在这里,挑选着睡前的读物。

    这是季青的卧室。

    楚若云走出卧室,站在客厅中轻声呼唤:“季青?”

    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空气。

    他环顾四周,再次提高声音喊道:“季青?阿姨?”

    依然没有人回应,家里似乎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“……?”楚若云疑惑地在客厅里聆听片刻,确认季青家中确实无人。

    他再次回到季青的卧室,一进门便看到枕边放着一张纸。他刚醒来时急于找厕所,忽略了这张留言。

    楚若云拿起纸,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:

    ——楚若云,我和母亲有事出门。昨晚已经和你的司机报过平安。厨房锅里有早饭,吃完饭再走。季青。

    看完留言,楚若云松了口气。他重新躺回季青的床上,肆意地在上面翻滚了几下。

    前天夜里,季文进当着他的面跳楼身亡,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惊惧。回到家后,他又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。以至于第二天到了单位就去园区的小超市买酒,然后独自在秘密基地酗酒,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。

    他当时真的崩溃了。

    发生这样的事,他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虽然他被季文进算计了,但季文进的死也确实有他的责任。他不敢面对季青,一想到季青那震惊愤怒的眼神,他就心痛不已。

    楚若云男女通吃,且审美广泛。温柔的、狂野的、活泼开朗的、沉默寡言的……各式各样的男女都让他喜欢。简而言之,他很多情。

    这事老安知道,十几年前就知道。楚若云上初中的时候,就曾和同班男生接吻,被老师找家长严肃反应。

    老安出身军营,在那之前脑子里就没有男人和男人也能亲嘴这一概念。一朝被自己儿子开了眼界,当晚差点把楚若云打进医院。

    也因此,老安一直不允许楚若云走仕途。生怕他在官场上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闯祸,把老安和老老安的脸一起丢光。至于什么不搞世袭制,只是说给外人的借口罢了。

    但楚若云向来懂得分寸,他的多情总是点到为止,从不会发展到需要负责的地步。这次在季文进这件事上栽跟头,彻底败光了老安对他残存的信任。

    都不用楚若云多说,老安一听季文进有个儿子,就明白楚若云心里那点念头了。

    楚若云又看了看季青的留言,确定对方已经消气后,放心地把脸埋进季青的枕头里嗅了嗅。季青应该很久没在家住了,被子和枕头上只有洗衣粉的清香。

    楚若云有些遗憾,又起身推开季青的衣柜。季青的衣服远没有他的多。而且这些衣服与它们主人美丽的容颜相比,显得稍微朴素了一些。

    楚若云倚在柜门上,扫视着季青的衣物。半晌,他拎起一只大衣的袖子握在手中捏了捏。

    他曾对许多人动过心,但那些情感大都转瞬即逝,连他自己都为这份多情感到困扰。

    季青也是他的心动对象之一。

    但或许是因为季青的身份太特殊,让楚若云对其的心思缠缠绕绕到如今仍没有散去——父亲政敌的儿子,这个身份听起来就很可口。更何况,季青本身长得就不错。

    楚若云放下衣袖,关上柜门,在纸上给季青留了言后,用客厅的电话叫来了司机。他到厨房取出锅中的饭菜,吃完后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洗干净收进橱柜中。最后,他穿上大衣,走出季青的家。

    季青与母亲一同前往火葬场,将季文进的遗体送入焚化炉。

    季文进选择了自我了断,葬礼因此一切从简。除了亲属,并无外人参与。母子俩的泪水几乎已经流尽,当季文进的骨灰被泥土缓缓掩埋时,他们的脸上只剩下麻木与平静。

    下午四点多,季青返回家中,一眼便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楚若云留下的字条。

    ——多谢招待,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。关于季叔叔的事,我有时间一定会解释清楚。楚若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