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末,首都的冬季萧瑟而严寒,大地被一层肃杀的氛围笼罩。
傍晚时分的大学礼堂前,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驻足,脸上流露出犹豫与挣扎。
激昂的音乐与学子的喧嚣声从礼堂内传出,那混乱与吵闹的声浪即便站在建筑外也能感受到。年轻人紧锁眉头,对于即将开始的元旦晚会,他内心充满了抵触。
想想吧,那些空洞又虚伪的节目,其他学生故作感动的表情……光是想象一下,他就觉得那是一种对灵魂的摧残。
年轻人叹了口气,坐到路边冰凉的石椅上,望着夕阳的残红发起呆来。
说实话,他并不是那种自命清高或孤独成性的家伙。他十分愿意与人单独相处。可一旦身处集体之中,他只能感受到精神的磨损。他提不起兴趣,光是想到要在人群中度过漫长的两个小时,附和别人的喜怒哀乐,他的心跳便加速,精神也变得紧张起来。
他不想参加晚会。
如果可以,他宁愿坐在这冰冷的石椅上受冻发烧,也不愿在晚会中忍受心灵的折磨。
就在这时,年轻人留意到礼堂入口处,有个黑风衣、白围巾的高个男人正驻足望着自己。
对此,他不以为意。
因为受到多家中央直属单位邀请就业的事,最近时常有学生慕名来偷看他。远处的男人大概也是其中之一。
他并没有因为这些邀请而沾沾自喜,反而感到困惑和迷茫。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,也不知道哪些邀请是出于真心,哪些是跟风。如果不慎选择了错误的单位,这些看似辉煌的经历反而会成为他在集体眼中的缺点。
男人注视了他许久,最终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礼堂。
年轻人见状,连忙站起身跺了跺冻麻的脚,认命地朝礼堂走去。尽管他内心并不愿意参加晚会,但身体的痛苦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。
元旦晚会,正如楚若云想象得那般无聊。
然而,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。他的目光穿过人群,落在了坐在前排圆桌边的季青身上。
晚会开始前,他曾见季青独自坐在石椅上发呆。季青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,却故意装作没看见。
季青不认识他。他却认识季青,甚至对季青的家庭背景和个性十分了解。
季青出身于一个高干知识分子家庭,父亲是一位负责国际贸易业务的厅长,母亲则是一位研究外国文学的教授。这样的家庭背景使得季青有着与众不同的文艺气质。
楚若云不止一次在季青的桌上看到英文原著书籍。有时是唐璜,有时是雪莱的诗集,总是些浪漫主义的东西。他还知道季青有个收音机,一堆交响乐和歌剧的磁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