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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饮花是在姚荣的骂骂咧咧里走的,同时被单方面断了父女情分,饮花听了直乐。正好,她求之不得。
    林采容难得硬气一回,拦住了要追出来打的瘸腿男人,跟儿子站在院门口一直看着,直到最后一点人影也不见了,掩面泣不成声。
    姚淙扶着母亲回了房歇着,这才打开饮花留下的信,她说过要等她走之后,趁父亲不在的时候看。
    姐姐没正经念过书,却写了一手好字,教她写这好字的师父之一,却在今天把她带走了。
    信里说,她藏了银子在床板底下,留给他们母子俩用,别被发现了。另外再叁嘱咐的是,他一定要继续去念书。
    姚淙后来将这信翻来覆去地读,又将她的卧房和留下的银子也仔细翻过,却没再找到只言片语,她并没有说过,是否还会回来。
    饮花其实也没想好往后还回不回去,或许会的,但那不是现在的事。
    离开清觉之后的日子,起初还有些不习惯,甚至生出了天下之大,不知何处是归家的心情,还是寂行像会读心似的看了出来,然后告诉她不要怕。
    饮花说想看江南,于是两人一路南下,在盛暑的末尾抵达了姑苏。
    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,暂时的计划是先待上半个月。
    银子倒不需要太担心,饮花并没有把全部都留在家中,也带了不少在身上,而寂行的包裹里,不知什么时候被塞了足量的银票。
    他们就这样歇下脚来。
    叁五天里,他们就已经逛过周边好些地方。这日照常出门游玩,只不过是改作了夜间,目的地是一座码头,听闻这处是好几条溪水河道的汇集之处,有时能同时在水中看到好几个月亮的景象。
    可惜天公不作美,还没到地方,闪电雷声就接踵而来,等回到客栈,倏忽抵达的大雨早就将两人淋得彻底。
    寂行让饮花先回了房,再叁叮嘱要擦干,自己则去找店家要热水。
    雨打湿了外衫,黏在身上很不舒服,饮花索性脱了下来,将它挂在旁边的雕花衣架,架子的另一边搭着件她昨日刚为寂行挑的衣袍。
    是这样,他们只开了一间客房。
    寂行起初并不同意,他虽已还俗,但除却想同她在一起的念头,骨子里仍是出家人的做派。还是饮花搬出了各式理由,什么出门在外要省吃俭用啊,人生地不熟她不敢一个人住啊,到最后见他还是犹豫不决,饮花索性直接地说:“我就想跟你睡一起,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总之,寂行是答应了。
    寂行很快返回,不过没让人进门,只自己小心翼翼地将热水端进来。他自己也被雨浇得彻底,身形被湿哒哒的衣物勾勒出来,隐约能瞧见微微鼓起的肌肉。
    “你在外头走一圈,别人都把你瞧完了。”饮花努努嘴说。
    寂行打量了遍自己:“我有何可看之处……”
    “这儿,这儿,这儿,”饮花用实际行动去反驳,指尖往他的手臂、后背、胸膛上点了一圈,最后停留在那张处处惹人回头看的脸上,“还有这里,太过分了!”
    寂行顿住,认真想了想她的话。
    脸也不能露吗?
    他犯了难:“那我明日把帷帽戴上?”
    饮花没想到他连这也当真,捧腹笑起来,东倒西歪的,被寂行扶住了,还是接着笑。
    他们起初也有过让寂行戴上帷帽的打算,毕竟他那寸发未生的头顶着实引人注意,但设想过后发觉,如此行事或许反而更招人侧目,最后还是作罢。
    如今他们这样走在路上,偶尔也会被人问起,饮花的身份都好说,只是寂行头上的戒疤遮不掉,谁都能看出他是个俊俏和尚,难找别的借口。幸而当朝民风开化,如实说了也并没有怎么样。
    只许出红尘,不许入红尘,没有这样的道理。
    饮花心情好,就乐意嬉闹,寂行扶着她,神色无奈却尽是放纵,时时留心着不让她摔下去。眼睛往她身上盯,也就很难不盯出些什么来。
    还说他,她自己呢?
    没有外衫的遮掩后,余下的衣裳仿佛成了无用的装饰,虽仍是挂在身上,却贴得紧,将她的身段尽数显了出来。刚刚回来的一路,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看了去。
    想到这,寂行的脸色顿时不大好。
    饮花哪知道他在想什么,自己还在那儿乐着,身子一抖一抖的,一个劲儿无意识地往寂行手上蹭。
    寂行咬紧了牙。
    雨水无根,落到人身上自然是冷的,眼下看来却早已被她的体温焐热了,烫得他想松手。
    饮花被寂行的提议可爱到了,觉得他耳根子是不是有些太软了,遇到别人是要吃亏的。不过遇到的是她就没事了,让她占占他的便宜,又能怎么样?
    因着他的乖,饮花决定让他先擦洗。
    寂行不假思索地回绝:“你容易受凉。”
    “你也是啊。”
    寂行踌躇了下,还是说:“你过几日就要来月信了……”
    饮花一愣,她自己都不怎么记日子,寂行却替她记得了。再一想,从前月信前的日子,寂行也爱管着她,不大让她碰生冷的东西。
    原是那么早就开始留心了?
    饮花笑弯了眼,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,天天掐着日子给我算呢?”
    寂行憋着没接话。
    饮花也不难为他,直接做了决断。
    “那就一起。”
    出来这些天,吃住都在一块儿,夜里一到沐浴时间,寂行就出门,美其名曰散散步去,给她买些好吃的回来,实则就是为了避开某些不大方便他在的场合。
    当然,也就寂行自己觉得不方便,饮花就不会。
    轮到寂行洗了,饮花哪儿也不去,隔着一道屏风在另一头早早躺下,或是看话本,或是吃他刚买回来的糕点小食,吃到喜欢的了,直接绕过屏风过来喂他一口,也不顾寂行是否赤裸着。
    闹到最后,寂行又想另开一间客房算了。
    最后算了。
    寂行面对饮花时常会有一种无力感,像是现在她一点也不害羞地来脱他的衣服,他抓紧了领口,从开始说不要,而后变成了:“我自己来。”
    饮花满意地放开,蹲下去挤了块干净的帕子,起身看到寂行慢吞吞地只脱了一件,不满道:“要不还是我来?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寂行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,最终只留了条亵裤在身上,上半身则全然坦诚相见。
    饮花不是第一次见,却是第一次这么完整清晰地、没有任何遮掩地看见。
    宽肩往下,线条越到腰间越是收紧,胸膛和腹部的肌肉不算非常夸张,但该有的都有,皮肤又白……
    饮花咽了咽口水。
    寂行左手不自然地搭住右边肩膀,试图在饮花眼皮子底下能遮多少遮多少,听见饮花“啧”了声。
    饮花重新把帕子洗了一遍,热了才往他身上擦,就从没被遮住的小腹开始。
    薄薄的肌理隔着一层布传来紧实的触感,热热的,硬硬的。
    饮花心痒痒的。
    寂行的胸膛在眼前剧烈起伏,手也放了下来,在身体两侧握成拳。饮花手一偏,低呼了一声,掌心已经贴在了他的腹肌上。
    饮花抬眼,颇无辜道:“手滑了。”
    寂行直觉她是故意,又无从辨别,只紧了紧喉咙:“我自己来吧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行。”饮花果断拒绝,摸了一把后认真擦起他身上的水珠。
    饮花或许是真心帮忙,对寂行来说却无疑是酷刑。
    他是正常男子,只是佛家禁欲,不代表他不会有生理上的反应,所以当她惊讶且好奇地看着他的下身问这是怎么了的时候,寂行忍无可忍地夺过帕子:“我自己来。”
    饮花没同他抢,旁观他草草擦完上身,及时插了句嘴:“还有下面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寂行躲到屏风后把剩下的处理了,换了身衣裳才出来,这期间饮花竟然没去捣乱。
    他出门重新换了盆新水回来,听见饮花重重打了个喷嚏。
    寂行皱眉,拿了块干帕子包裹住她,擦了擦她的头发,低声嘱咐:“快去把这身换下来。”
    “哦,”饮花乖巧应了,寂行心觉稀奇,她下一秒就说,“你帮我擦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饮花或许是真心要他帮忙,而对寂行来说,这依然是酷刑。
    拒绝并不起作用,饮花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的时候,他通常很难转圜,让他妥协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饮花说:“我们难道不是要做夫妻的吗?既要做夫妻,又有什么好避开的?”
    甚有道理,寂行被说服了,却无从下手。
    饮花见他呆呆不动像块木头,索性自己将衣服解了,不过动作也放缓了,慢慢地,一寸一寸地,蚕食寂行的理智。
    等她真脱了个干净,寂行没顾上多说几句,担心她着凉,赶紧洗了热帕子贴到她身上,饮花舒适地打了个激灵。
    “冷?”
    饮花摇头:“舒服。”
    为防自己看到些什么,寂行目不斜视地站到了她背后,如瀑的乌发垂下,被雨水沾湿之处粘连在一起,随着她的动作在后背留下水痕。
    她的后背很薄,肩胛骨如同美丽轻盈的蝶翼停留其上,脆弱得像是轻易就会被折断。
    饮花撩开头发放至身前,偏过头说:“怎么不动?”
    寂行恍然回神,小心翼翼地碰触到她的脊背。
    是呢,她坚毅,果敢,是他心中这世上最强大的女子,但也善良,柔软,是他想要保护的人。
    寂行在这一瞬间里重新认知到,他爱她已经到了何种境地,动手擦拭起来时,小心得好似在侍弄世间最为宝贵的珍品。
    饮花却因为他过于轻柔的动作,后背漫开一片痒意,她让了让,又回来,说:“重一点。”
    寂行怕弄疼了她,适当加重力度,待将后背擦拭干净,她的身上清爽了,寂行却发了汗。
    他去洗帕子,饮花说:“还有前面呢。”
    寂行蹲着,应声坠入了水中,但饮花还是听见了。他应该也没有太不情愿,不情愿也没关系,过往那些百无聊赖的时光里,饮花自发习得了足够的用以对付他的法子。